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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路逢熟人赴楚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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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面很自然地走向窗邊,他也不明白,自己內心是怎樣的翻江倒海,於是淡淡地吐了一句:“蘭姑,你別總說這些有的沒的,你該知道,我不愛聽。”說罷,邁腳轉身出了房屋,只聽得呼嘯的冬風拍打著窗沿,發出近似狂吼的聲響。

蘭姑坐在地上,一陣大笑,接著雙手支地,望著屋外,喃喃自語:“其實事實是怎樣,你自己很清楚,不是麽,你還掩飾些什麽了?”

千面的背影現在對面閣樓深處,正面而對的湖水,隔斷了蘭姑自怨自艾的傷愁。

當居者迷,旁觀者清。很多事實往往是身在此中,所以看不真切。

水朵朵以前愛笑,可因阿妍的去世,師父與蘭姑的成親,徹徹底底沖破了她內心那道堅不可摧的防線。她以往享受到的幸福在突如其來的情況下轟然倒塌。

阿妍,蘭姑,水朵朵,千面,那相依為命的四人,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。

有的成了夫妻,有的成了仇人,有的成了對手。

失去了信任,失去了忠誠,失去了溫馨,拋卻了承諾,拋卻了親情,拋卻了所有。留下的只是一個支離破碎的,即將分崩離析的團體。

水朵朵出走的那天,什麽也沒有留下。

她或許覺得那樣做不好,所以找了一個恰當的理由,一紙書信寫了兩個歪歪扭扭的黑字。

是出游,而不是離家!她想,有時間有機會沖破對師父千面那種特有的情愫了吧,有機會理解蘭姑對阿妍的冷酷無情了吧,有機會找到自己為此努力的方向了吧!

“你要離家出走?”顏照將軍登時從椅子上立起來,大吃一驚道,“有什麽事情非得離家出走不可,說出來一起解決不是很好麽,朵朵?”

“噓,顏照哥哥,你小聲一點。”水朵朵低頭玩弄著手指道,“我不是離家出走,只是……只是出去玩一玩,緩解一下心情而已。我……最近不知怎麽了,一來害怕見到師父,二來害怕見到蘭姑。我……我好像哪裏不對勁兒了。”隨後一擡眸,莫名其妙地把話題轉移到顏照將軍的身上,“顏照哥哥,你……你沒事兒吧?”

其實,水朵朵之前一直都明白顏照對蘭姑的愛意。只是蘭姑一門心思在師父千面身上,並未註意到她身旁的男人。所以無論顏照將軍付出多少,蘭姑也全然不知。

“我……我還好。她嫁給了自己的所愛。朵朵,你說,我不是應該為她感到高興麽?”顏照將軍苦笑一聲,問道。

水朵朵咿呀一小聲,默默點了點頭。或許,她該祝福蘭姑和師父千面白頭到老,恩恩愛愛。可是為什麽,她一點兒也不感到高興呢?

“朵朵,此次你出去,是要去哪兒?”顏照將軍問,“需要我派兩個羽林軍陪同嗎?”

水朵朵兩手一擺,慌慌張張地拒絕道:“不用,不用。多謝顏照哥哥的好意,可是朵朵是想一個人走走,除此之外,也沒別的什麽。”

那一天,和顏照將軍徹夜長談。

第二天一大早,水朵朵便離開了。

她沒有旁的地方可去,除了自己的家,在水月谷的家。於是心裏打定了主意,便拾掇一點碎銀,買了一匹良駒。

猶記得,那時候,她不大識路,被阿爹阿娘送出谷去阿珍姨娘家的時候,心裏面還對外面的世界充滿驚奇。

可是如今倒應了狗蛋子水穆白哥哥的話,外面的花花世界固然很好,可真要一個人耐住寂寞,忍受爾虞我詐,卻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!

她不是後悔認識師父,認識蘭姑,認識阿妍,認識谷外的人,她只是有點愧疚,有點不習慣,有點傷心。

那麽多本不該有的事情,她卻沒能阻止。

出了大齊城門,戴著鬥笠一路南行。

那是一條通往楚國的大道。

水朵朵看著那條彎彎曲曲的大路,仿佛覺得自己輕松了許多,置身於寬闊明亮的天地間,沒有誰死,沒有誰恨,沒有誰怨?一切又回到了當初。回到了那個花樣的年紀。那個還未初嘗男女戀情的時刻。

水朵朵,好像很歡喜當初。

於是一拉馬僵,徹馬狂奔,前行在大道之上。

這一程,對水朵朵來說,不知是不是一個劫數?不過,又有誰知道呢?

四周的風有點冷瑟,待到正午,大地才迎來了稍微柔和的日光。水朵朵脫去鬥笠,手心手背互相來回搓了搓,呵了兩口氣,便跨下馬來歇了歇。

駕駕駕……一陣馬蹄聲響呼呼傳了過來。

水朵朵定睛一看,卻見一個身披貂裘,戴著氈帽的男人,騎著一黑色寶馬在大道上穿行,身後數名身穿戰衣盔甲的男子,他們的腰間配著大刀,手上握著的一半是長槍,一半是弓弩。

他們是敵非友,這一點,水朵朵看得很真切。因為從一開始,後面的那些人對著前面的男子就緊追不舍,而且手中射向那名男子的長箭就有數十支。若不是仇家,有誰那麽心狠?

不過,那男子身形矯健,不但能避開向他射去的兇器,而且還能反客為主,將兇器重新轉頭,射向那些個兇神惡煞的男子。

這樣的男人,武功很好。

水朵朵出神地看著。他越馬,跨馬,閃避等動作,游刃自如。仿佛武藝已經達到了無人匹敵的地步。

忽然,那男子勒僵停下,掉轉馬頭,怒斥身後幾人,道:“你們是想死麽,本公子可沒有什麽耐心?”眼神向眾人掃了一掃,示意別再繼續幹那愚蠢的事。

那幾個身穿戰衣盔甲的人面面相覷,惶恐不安地望了望大道上躺著的幾個同伴,頓時知趣地停在對面,不敢近前。

那頭戴氈帽的男子笑意更濃,伸手一揮,騎著大馬正局促不安的一名男子撲通一聲摔倒在地,口吐鮮血,當場死去。

其他幾人紛紛望著那名男子,嚇得亂了陣腳,吵吵嚷嚷地圍成了一個圈。看樣子是怕面前的男人再使用什麽秘密利器,殺死他們當中的一個同伴。有的你推我嗓,指著那男子,顫抖著身體說:“你去,你去!”

當然,爭論的結果就是沒有一個人有勇氣上前,反而劈裏啪啦掉轉馬頭,往來時的方向去了。

後面的男人噗嗤一聲,樂了。搖著僵繩大聲對著奔騰的幾人喊:“下次再見啦!記得回去告訴你們將軍,光想著美人是會失策的,要抓我,除非忘了美人,否則得了相思病,就更抓不到我啦!”

站在大道旁觀看此情此景的水朵朵也逗樂了,手臂一揚,咧嘴咯吱咯吱的笑了起來。最後越笑越起勁,捂著肚子笑翻了天。那戴著氈帽的男人聽見怪音,扭頭看向水朵朵,並不納悶,反而嘟著嘴問:“剛才那一幕,你看見了啦?”

水朵朵點了點頭,拉著身邊馬兒走近那男子。“這……真有那麽好笑麽,你剛笑那麽大聲?”那男人撓了撓頭,隨即又問。

水朵朵還是誠懇地點了點頭。

“呵呵,好笑就好笑吧,能讓你高興也是不錯?”那男人反而不怒,配合著水朵朵也笑了起來。

水朵朵納悶地望著他,指著自己的鼻子,道:“你……你認識我?”

那男人楞了一瞬,轉了轉眼珠子,看向水朵朵道:“你猜呀!”說著身子一傾,倒轉頭來,兩眼瞪著水朵朵。

一頭油黑青絲直瀉下來,飄蕩在空中,氈帽掉在地上,滾了老遠。

水朵朵嚇壞了,退了兩步,然後站定,恍恍惚惚地搖了搖頭,吞吞吐吐道:“你……你是誰?”

那男人兩腳一晃,立在地上,看著水朵朵道:“餵,你不記得我了麽,朵朵?當日舟中賞蓮,我們可還說過話?”

記憶忽轉,水朵朵才明白眼前所為何人,這男子溫柔的舉止,瞇起來,眼睛就像小月牙一般。

水朵朵踮了踮腳,笑道:“林宇風,你……你長高啦!”“哈哈,真的麽?”林宇風俯身望著水朵朵,摸著她的頭,笑著道,“不過,朵朵,你……你好像都沒長呢。”

“誰說的?我可長了一歲了,是女人了。”水朵朵自傲地笑笑,將手中鬥笠往林宇風頭上一套,道,“小心,長得太漂亮,會被女人踩死的!”

“呵呵,朵朵,我長得漂亮這是事實,不用你說我也清楚。倒是你,說是個女人,我卻不信,否則……”林宇風蹲下,手指往水朵朵胸前一指,壞壞地笑了笑。

水朵朵環抱於胸,尷尬地扭過頭去,道:“你正常一點好不好,那時候還覺得你人挺好的。怎麽能譏笑別人呢!”

“呵呵,好了,好了,不捉弄你了。那日,本還想著讓你去我林莊玩一玩,結果你倒銷聲匿跡,後來發生什麽事了也沒見著你?”林宇風取下鬥笠,往水朵朵頭上一放,道:“這個,還是朵朵用吧!”說著往後一移,俯身撿起了氈帽,道,“我呀,還有這個!”

“你戴地帽子真有趣!”水朵朵垂頭,小聲嘀咕道,“跟阿妍的帽子一樣有趣。”

“你說什麽?”林宇風探頭近距離地問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謝謝,請支持!後面內容更精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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